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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春風拂過銅川大地,山野間的殘雪掩蓋不住悄然萌發(fā)的新芽。大山里的勃勃生機,離不開一代又一代護林人的默默守護。如今,“林林后”繼承了父輩的事業(yè),用汗水澆灌著片片綠色,用雙腳丈量著父輩用一生守護過的地方,繼續(xù)追逐著“林業(yè)夢”。
歲月靜好,大山有情,綠色的夢想在一代代護林人的努力下逐漸成為現(xiàn)實。今天,就讓我們走近這一片林,聽一聽“林林后”與他們父輩的故事,感受時光流轉(zhuǎn)中的綠色傳承……
代代相傳 只為家園一抹綠
翻過九里坡,眼前驀然呈現(xiàn)出一片綠意萌動,生機勃勃的景象。河谷間,朱鹮白羽翻飛,一幅綠色生態(tài)畫卷徐徐展開,耀州區(qū)柳林國有生態(tài)林場就坐落其中。
柳林國有生態(tài)林場地處耀州區(qū)北部山區(qū),總經(jīng)營面積60.51萬畝,有林地面積40.79萬畝,森林覆蓋率67.41%,是銅川市重要的生態(tài)科普教育基地。守護這片山林的70多名員工中,“林二代”很多,副場長雷培恒和業(yè)務辦辦事員雷培毅弟兄倆便是其中的代表。
造林
兒時的雷培恒,覺得父親是那個很久才能見一次面的陌生人?!拔腋赣H從林校畢業(yè)后,分配到當時的耀縣(今耀州區(qū))林業(yè)站。他整日忙于工作,加上交通不便,父親很少回大荔的家,母親帶著我和姐姐、弟弟在大荔生活,所以上學前我們一家相聚的日子寥寥無幾?!?/p>
20世紀70年代,雷培恒出生的那年,父親雷宏昌正忙于爺臺山造林會戰(zhàn)。
爺臺山位于淳化縣和耀州區(qū)交界處。當時的爺臺山,貧瘠荒涼、人煙稀少、植被稀疏。政府為了治理爺臺山,便組織開展了植樹造林大會戰(zhàn)。作為參加爺臺山植樹造林大會戰(zhàn)中的一員,雷宏昌住在爺臺山,干在爺臺山,扛著?頭拿著鐵锨,沿著山坡不停地栽樹,楊樹、剌槐、側(cè)柏……原本光禿禿的爺臺山變得處處綠樹,郁郁蔥蔥,充滿生機。
到了上小學時,雷培恒和弟弟雖然來到父親工作的耀縣來上學,可他們常常被父親托付在隔壁鄰居家?!案赣H經(jīng)常要下鄉(xiāng),我們弟兄中午放學回來沒飯吃,所以父親就托同事的家人中午照看我們弟兄。那會,我們并不覺得苦,反倒覺得還能經(jīng)常跟著父親各處去育苗、植樹很有趣?!被貞浧鹦r候跟著父親去馬咀苗圃的日子,雷培恒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護林
盡管兒時與父親聚少離多,但到了填寫志愿時,雷培恒弟兄二人都堅定地選擇了上林校、讀林學專業(yè)。林校求學的日子里,二人求知若渴,潛心鉆研造林、育種、森保等課程,期待著畢業(yè)之后一展宏圖。
2000年,雷培恒和弟弟相繼畢業(yè),二人都被分到了林區(qū)最偏遠的管護站。雷培恒被分配到了高爾塬林場麻地管護站,弟弟雷培毅分配到了柳林林場馬梁管護站?!澳菚r候去麻地要先從耀縣坐班車到高爾塬,之后就得靠步行翻一座山,走得快也得一個小時?!眲倕⒓庸ぷ鲿r,雷培恒心理落差確實很大,從小在縣城里長大的他,頭一次住到如此偏遠簡陋的房子,喝著窖水,還得自己做飯。有一次,連著下了一個月的雨,唯一一條出山的路根本走不了,眼瞅著干糧就要見底,雷培恒只得厚著臉皮找附近鄉(xiāng)親借糧食。那時他的父親已經(jīng)是林業(yè)站的副站長,父親看兒子工作有些心不在焉,便不斷鼓勵他,給他講自己年輕時在爺臺山種樹的經(jīng)歷。漸漸地,雷培恒在父親的鼓勵下,從心底接受了管護站的工作。他和同事們一起上山巡林、防火巡查、造林施工,業(yè)余時間大家圍在僅有的一臺電視機跟前,艱苦的日子里也充滿了歡聲笑語。
在麻地管護站的日子里,雷培恒走遍了山里的每個角落,每棵樹都仿佛在他心里刻下名字一樣?!霸诠茏o站,我們一天吃兩頓飯,上午十點吃了飯就去巡山。一只水壺、一個飯盒、一把柴刀、一頂草帽、一張地形圖、一根木棍就是全部裝備,下午趕在太陽下山前回來,天黑了不安全。有一回我們?nèi)パ采?,我走得快,走在最前頭,突然感覺腳底下一呲溜,仔細一看,好家伙,一米多長的一條蛇,把我嚇得差點跳進同事懷里。”說起在管護站的經(jīng)歷,雷培恒忍俊不禁。望著滿目蒼翠的群山,他有著道不盡的感慨,日子是鮮活的,回憶是甜美的,當時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雷培恒(右)和弟弟雷培毅(左)在苗圃查看苗木成長情況
育林
雷培恒一家五口人,除了母親外,姐姐、弟弟、父親都從事林業(yè)工作。林業(yè)工作的特殊之處在于,越是逢年過節(jié),就越不能放松警惕,一家人很難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即使偶爾聚在一起,餐桌上的話題也無非是“你們林區(qū)種的樹存活率咋樣”“我們林區(qū)最近準備育什么苗木”。有時兄弟二人甚至會因為一些專業(yè)理論上的不同見解而“掰扯”一番。
“最近我們林區(qū)想嘗試一下雨季造林,準備先種一百株實驗一下?!薄胺锾旆N樹不行吧,成活率根本保證不了?!币淮?,在高爾塬林場工作的雷培恒和在柳林林場工作的弟弟討論起最近的工作,二人產(chǎn)生了不同看法。然而,雨季造林在當時的銅川還沒有先例,是否可行呢?為了尋求答案,在高爾塬林場開展雨季造林工作期間,雷培恒全程參與、研究和實施,他們抓住降雨豐富、日照適中、墑情有利于苗木成活的時機,采用大規(guī)格缽體苗造林1000畝,栽植側(cè)柏、油松,栽后及時澆水覆土,成活率高達85%。如今,當時栽種的側(cè)柏、油松已經(jīng)成為耀(州)照(金)紅色旅游專線上的一道綠色風景線。每當開車經(jīng)過此處,目之所及,郁郁蔥蔥,綠風如海,雷培恒的心中滿是驕傲。
后來,雷培恒調(diào)到柳林林場,兄弟二人有了更多的共同話題。在林海深處堅守了二十多年的他們,談起林場如今的變化,言語中流露出喜悅之情。以前進行森林調(diào)查,全靠兩條腿和一雙手,數(shù)據(jù)都是靠手動測量。現(xiàn)在林場引進了很多高科技設備,無人機、紅外相機等已經(jīng)成為常見工具。
“現(xiàn)在調(diào)查工作不像以前那么累了,但難度更大了。既要掌握新技術(shù),又要對林場有準確的了解。最近咱們場里正在建無人機蜂巢用于護林。有了‘空中護林隊’,咱們可得與時俱進,好好學習一下這個一體化監(jiān)測體系。比如,無人機怎么飛,往哪里飛,在哪里降落,都需要根據(jù)工作經(jīng)驗和專業(yè)知識來確定,這樣才能更好地運用新技術(shù)。”雷培恒和弟弟雷培毅說道。
如今,林海森森,秀水長流。在大山深處,堅守仍在延續(xù)。許許多多像雷培恒弟兄的“林二代”“林三代”代代相傳,只為讓青山披上綠裝。
棒棒接力 同奏綠色交響曲
記者 張夢煥
陽光透過密林,灑在油松和刺槐上,鳥兒歡快歌唱,遠處的山桃花綻放如星。
上午9時許,38歲的王博像往常一樣,簡單地吃過早飯,背著水壺、裝些零食、拿著砍刀,開始了一天的巡山。
宜君哭泉梁上,春寒料峭,綠意漸染山頭,而山風依然呼嘯,加上氣候干燥,春季便成為工作人員巡林防火的關鍵期?!斑@個季節(jié),我們最為忙碌,不時要出去看一看,就怕有火災。”眼前這位穿著迷彩服的年輕人,便是宜君哭泉國有生態(tài)林場的場長助理王博。
一家三代駐林場
在宜君哭泉林場,王博被老護林員親切地稱為“林林后”,他的爺爺曾在林場辛勤工作17年,他的父親王建權(quán)也在林業(yè)系統(tǒng)奉獻37年,而王博自幼便在林場生活。
早些年,因林場工作繁忙,外加交通不便,父親王建權(quán)常年駐守在林場,與家人聚少離多,更別說照顧年幼的孩子。在王博的記憶中,每年,他們最多能和父親見四五次。父親臨走時,他便躲在家中的墻角,不愿照面、送別。盡管如此,父親的形象在他心中依舊非常清晰、高大,父親就是他心中的英雄。
兒時的王博,最開心的莫過于寒暑假能隨父親住在林場。平日里跟著父親育苗、巡山、造林……而讓他印象最深的是,只要巡山,父親必會帶上一壺糖茶水,時隔二十多年,那種味道他依然難以忘懷。
因長期從事野外工作,林場工作人員皮膚黝黑、衣衫褪色,有人戲謔道,“遠看像要飯的,近看像燒炭的,上前一問是林業(yè)站的?!比欢词惯@般,父親王建權(quán)依舊支持兒子王博學習林學。畢業(yè)后,王博留在西安工作,2010年,在父親的勸說下,他到宜君太安林場工作,被分配到距離縣城五六十里路的山岔管護站,自此開始了他的“林生活”。
初到管護站,大山深處的孤寂讓他倍感不適,最讓他犯難的是做飯?!拔胰サ臅r候只會煮泡面,切的土豆絲跟指頭一樣粗,每兩周回家一次,帶一些饅頭、泡菜,高低對付著吃?!闭f起當年做飯的狼狽樣子,王博笑著撓撓頭。
太安林場山岔管護站地處深山,溝壑縱橫。這里的護林員通常上午9時出門,直到天擦黑才能巡完。山路崎嶇、路況復雜,夏季有蛇蟲叮咬,冬季則寒風刺骨,但在王博的眼中,環(huán)境的惡劣遠不及心里的孤寂,“尤其一進山,手機沒了信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感覺陰森森的,有時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人嚇一跳?!?/p>
王博在巡山路上
林業(yè)精神代代傳
在王博的書柜里,擱著一疊父親給他的林業(yè)“秘籍”:一本1997年出版的陜西省機關事業(yè)單位內(nèi)部應用的《營造林基礎知識》,一沓手寫、手繪的林業(yè)資料。對于這份“秘籍”,王博格外珍惜,每當工作遇到困難時,他便在其中尋找解決方法。
由于林業(yè)工作繁忙,父親王建權(quán)很少有機會去外地旅游。去年國慶,在父親的提議下,王博開車帶著家人去了位于榆林的毛烏素沙漠??粗∠笾械拿珵跛厣衬畯穆禳S沙變成生態(tài)綠洲,王建權(quán)激動得熱淚盈眶,“沙漠綠化,不可思議,到這里看看一直是我的心愿,來到這里也是想致敬那些治沙英雄、那些為林業(yè)奉獻的人?!蓖踅?quán)說,當他目睹毛烏素沙漠的片片綠意時,同為林業(yè)人,此時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這次旅行,不僅圓了父親王建權(quán)多年的心愿,也讓王博對林業(yè)有了更深的認識和情感。
因為父親對林業(yè)的別樣情愫,王博和妹妹王英的名字中都曾有個“林”字,后來因為無法更改戶口本中的名字,只能無奈放棄了。
2000年,在哭泉林場工作的父親王建權(quán)為了巡山便利,花費1800元購買了一輛二手摩托車。次年,15歲的王博和妹妹在林場大門口與摩托車留影,只不過合影的摩托車被換成父親同事的新摩托。時光荏苒,2019年,王博也給自己購置了一輛舊摩托用于巡山。
此生堅守永無悔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一些群眾的心里,家門前的大山就如同自己的“倉庫”,應為己所用。有一次巡山時,王博發(fā)現(xiàn)有一村民正在山里砍伐樹木,他立即上前阻止,不料,該村民抵觸情緒十分強烈,拿起耙子就要打他。經(jīng)過一番了解,王博得知該村民因之前上山砍柴被處罰過,因此情緒激動、對護林員懷有敵意。此后,王博經(jīng)常厚著臉皮去村民家,以喝茶的名義拉家常、宣傳護林知識,慢慢地,群眾的意識也轉(zhuǎn)變了。
在林場工作,參與森林滅火是不可避免的事情。2014年,一個冬天的夜晚,山上突然著火,王博和同事背著30斤的水袋迅速出發(fā)。到了火災現(xiàn)場,因火勢較大,他佩戴的隔煙器和面罩也被烤得變形,就連鞋底也被灰燼燒得變形,“腳被燒得厲害,人就只能兩個腳交替著地。”王博苦笑著告訴記者。
除了傳統(tǒng)的護林、巡林方式,王博的護林設備和技術(shù)也在不斷升級,“平板繪圖是我的強項,其他先進設備我也在學習、使用。如今的工作要求越來越高,設備越來越智能化,給我也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睂τ谖磥淼墓ぷ?,王博充滿信心。
“這份工作靠的是日復一日的熱愛和堅守,就像巡山登頂時,一覽眾山小的暢快感會將平日的瑣碎、繁雜一掃而空。”林海深深,樹木綠了又枯、枯了又綠,而像王博這樣的林業(yè)人仍然年復一年地為了“只此青綠”默默堅守。
原稿見《銅川日報》3月26日第五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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